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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送人情

第十九章 送人情

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到我的超市,就像一只翩翩旋转起舞的小天鹅。

“真漂亮......”

金佰莉喃喃自语地称赞,我背着手站在她的身旁。

货架陈列是一门艺术,某个产品管理师曾向我强调过这个道理。谁也不喜欢在垃圾堆一样的商品中翻找,大家都愿意看到整齐排列的各式饮料、堆砌成梯形的香肠还有摞成柱状的桶面。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,走进一家货品整理精致的超市,绝对算得上一种福利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这个是......呃,清洗头发用的。”

“清洗头发?”

“对。”

关于清扬男士去屑洗发水,我只能这样解释了。金佰莉会用一种装在玻璃罐里的白色粉末洗头发,凭经验猜测应该是某种碱性物质,所以她很难把我手里的蓝色方瓶与洗发联系起来。

“这个要怎么使用呢?”

“你先拿着吧,我教你用。”

一瓶洗发水而已,不算什么,我和你都已经是合作关系了,就大方一点呗。

“这多不好意思,我给你钱吧。”

“这东西不值什么钱,送给你了。”

“那就谢谢你了~威格尔先生~”

没错,金佰莉又笑了,我又开始打肿脸充胖子了,一瓶200毫升的清扬洗发水价值280柯,我要卖28瓶冰红茶才能挣280柯......

“这个是什么呀?”

“这是肉,肉做的香肠。”

“这个呢?”

“这是零食,零食明白吗?”

“嗯,我知道~”

男人天生就不愿意逛商场,尤其是最不愿意陪女人逛商场。但非常不幸的是,我正在做所有男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。而且金佰莉进入超市之后,除了笑,就只会翻来覆去地问一句:“这个是什么呀?”

很久以前我想不通为什么东北地区一直无法成为发达地区,直到长大以后我才明白,原来东北人常常把面子看得比金钱还重要。

好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,明明可以卖给金佰莉的商品,却非要白送人家,就是为了表示我把她当朋友,朋友之间不差钱。

其实这种做法是错误的,装B也是要有资本的。但我不愿意让金佰莉觉得我小气,所以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东西,我就统统送给她。

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,打出来的小票上显示我今天亏了220多人民币,但愿这些钱能帮助我买到西风车队的信任。毕夏普和丹斯一直在旁边看着,每当我送给金佰莉一件商品,感觉像从他们身上割了块肉似得。真是的,我还没心疼,你们倒先替我心疼了。

“威格尔先生,这么多东西,全送给我真的不要紧吗?”

呵呵,死丫头,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?

“不要紧,让你拿你就拿着呗。”

“威格尔先生真好~”

呵呵,好你大爷。

......

等待金佰莉和她的随行佣人整理马车的时候,毕夏普给我使了个眼色,让我到第二排货架后面跟他说几句悄悄话。

“我说威格尔,你那些货值多少钱?”

“2200......”

“什么!2......”

毕夏普自己捂住了嘴,丹斯的嘴就需要我来捂住了,否则惊呼声会引来金佰莉。

“你疯了吗?2200柯!我们要卖多少瓶子才能挣回来那么多钱啊!”

“毕夏普,你别管,这钱必须花。”

“我不管可以,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。”

来到异世界快一个月了,我第一次看到西土屯的村长这般言辞激烈,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明明不是他的,他却显得很着急。

“毕夏普,你为什么要执着于那2200柯,那是我的钱,又不是你的钱!”

“......”

这句话说的有点重了,毕夏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,却又垂下眼皮,把头扭到一侧。丹斯看看我,又看看毕夏普,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咳嗽来缓解难堪的气氛。

“威格尔,你们收拾好了吗?”

“马上就好”

匆忙回应金佰莉的询问,我用手掌根部按摩着额头,绞尽脑汁去思考应该怎样对毕夏普解释这一切。毕竟我只是简单地告诉他,我和金佰莉已经达成合作,却没提前告诉他我会直接投入这么多的资金。

今天上午也光忙着卖货和处理狮族人的订单,没时间跟他细说。

“对不起......”

道歉的时机很珍贵,一旦错过了就永远不会有第二次,所以我没再继续犹豫。

“没关系,威格尔,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决定......”

“不,其实你能怀疑我的决定,我很高兴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我现在明白了,你一直都都把我当成朋友。”

是啊,毕夏普一直把我当成朋友,从他和我一起到白塔堡卖雪糕开始,我们的命运就被连在了一起。他每天帮我卖货,我把卖货盈余分给他,赚钱的时候一起开心,遇到困难一起想办法,被士兵长官呵斥的时候一起点头哈腰地陪笑......

我不能因为否定异世界,就否定了毕夏普这个人,更不能选择性地忘记了和毕夏普的那些喜怒哀乐,虚伪地认为毕夏普还算不上朋友、同伴。我的想法真的应该开始改变了......

“威格尔......”

“走吧,我的朋友。”

我侧过身子,朝着门口的方向摆了一下头,示意应该启程了。毕夏普笑着跟上我,丹斯紧随其后。坐在西风车队的大篷车里,我久违地体会到了亲口说出真心话的畅快与轻松。

可惜毕夏普和丹斯不能天天陪着我在白塔堡里闲逛。毕夏普身为西土屯的村长,或多或少都有些事务需要处理,而且他还要多陪陪父母。当初父母倾家荡产供他去王城读书,才换来了现在这个芝麻大点的官职。

丹斯在西土屯举目无亲,简直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四十多岁连个媳妇都没有。而且他自己没有土地,只能替毕夏普家种地,兼任毕夏普家的车夫。不过我同样把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大叔当成朋友,因为他有一点很让我佩服,那就是“说到做到”。

虽然丹斯喜欢吹牛、八卦,但自从我严肃地告诉他不要把超市的事情乱说,他就真的守口如瓶,从来没说过有关超市的半个字。

今天晚餐的桌边少了狮族人,他们早上把一百瓶饮料装车,然后匆匆离开了。饭菜也没那么丰盛,牛排换成了肉馅饼,味道依然很烂。配菜有飘着奶油花的栗子汤、用锅烘出来的不知名豆子,当然还有万年不变的水煮罗菜。

异世界的人们似乎不懂得如何烙饼,煎几个死面馅饼还舍不得放油,老实说我更倾向于吃点面疙瘩汤。

然而就是这些破食物,偏要用瓷器或者金属餐具盛装,整齐地摆放好,餐前的礼仪又要一丝不苟,感觉这些人吃饭的重点不在于享受美味,而是讲究排场。

总算是熬过了晚餐,大家各忙各的,我跟毕夏普和丹斯回房商量接下来的计划。

“你是说用2200柯能让金佰莉高兴一点?仅此而已?”

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

“那怎么说?”

“你们明白什么叫人情吗?”

毕夏普马上开始摇头,但随即就又想到了什么似得。

“威格尔,你这叫贿赂吧?用货品贿赂西风车队家的大小姐,然后......”

“停!这不叫贿赂。”

“难道是......你爱上金佰莉了?想追求她?”

“丹斯,你能不能有点靠谱的想法?”

“你给一个见面还没到两天的少女送了这么贵的东西,除了喜欢人家,还能是什么?”

“这样吧,丹斯我问你,如果我突然送你2200柯的礼物,你会怎么样?”

“我肯定不敢收下啊!”

事实证明,丹斯是个纯种老实人,即使是朋友之间,他也不会无功受禄。

“你不敢收下,是因为你很穷,这份礼对你来说太贵重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毕夏普,如果让你给丹斯准备一份见面礼,你会选什么东西?”

“我会买一件衬衫或者一双鞋吧......”

说到一半,毕夏普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,瞪圆了眼睛。我知道现在让他感到惊讶的不是我送礼这件事,而是我这个人。

“没错,穷人之间互相赠礼只会赠送便宜的东西,比如你送丹斯一件50柯的衬衫就已经是很豪华的礼物了。但金佰莉算是富人,在富人的眼里,50柯就太便宜太廉价了。”

“所以......”

“所以我那2200柯的商品,对于金佰莉来说,应该正合适。”

“威格尔,难道你还有......”

“我只能告诉你们,我现在还能轻松拿到价值22万柯的货物。”

“22万?!”

我和毕夏普颇为默契地再次捂住了丹斯的嘴,不然他那破锣嗓子又会惊动金佰莉。

“威格尔,你竟然有这么多钱?”

“先别考虑我的钱,你们现在只要和我配合一点就行了,别总摆出一副穷人的样子,还有丹斯你也说几句话,不要总把自己想成贫贱的农民。金佰莉既然已经跟我合作了,也等同于跟你们合作,以后在她面前不能太低三下四。”

见他们二人纷纷点头,我才算是放心一点。

金佰莉的西风车队固然是豪门,但我也不是吃素的。你既然敢收下那么贵重的礼,那我也期待你作为一个富家小姐的回礼。反正你是顶着“西风车队”的名号跟我合作,只要你敢出尔反尔,西风车队也会颜面扫地。

我们是合作关系,不是雇佣关系。你可以选择摆出富人的作派,我也可以让你知道2200柯对我来说算不上大钱。

毕竟人民币对异世界货币的汇率可是整整一比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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